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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最初我也没想到母亲的玉镯如此珍贵。
那是去年在博物馆参观时,偶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。
他注意到我腕间的玉镯,激动地说这是上好的翡翠,还留下名片说若想出手务必联系他。
我原本从未动过变卖的念头。
这玉镯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为我戴上的,这些年来再难也没想过动用它。
直到上个月,听赵磊抱怨地铁通勤辛苦
我还天真地想过要是卖了镯子给他们买辆车该多好。
于是联系了那位老先生推荐的拍卖行,没想到竟估价两千万。更没想到的是,陈薇薇不知从哪儿看到了估价信息。
电话那头,陈薇薇突然放软了语气:
"妈,您现在在哪儿?我跟赵磊去接您。都这么多天了,气也该消了吧?乐乐天天念叨着想外婆呢。"
听筒里传来乐乐稚嫩的声音:"外婆,我想你了,快回来吧。"
亚玲在一旁对我使了个眼色。
我心里明镜似的——这突如其来的关心,不过是为了钱。
"那镯子是仿品,"我平静地说,
"我找人鉴定过了,不值什么钱。别再打电话了,我过得很好。"
说完便挂了电话。
没想到陈建国很快换了个号码打来:
"张慧芳!拍卖行的人都说了,就是你去估的镯子!"
"两千万!你竟敢独吞!这镯子是你嫁到陈家时戴的,那就是陈家的东西!把钱打过来,我让薇薇接你回来继续享清福,否则……"
用自己的嫁妆换钱叫独吞?我冷冷打断:
"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,跟你没有半点关系。"
"你嫁给我时戴的,就是陈家的!"他在电话那头咆哮,
"把钱交出来,回来继续带孩子做家务,这才是你的本分!"
真是讽刺,伺候他们一大家子叫做享清福?若是这样,他和林曼怎么不去享这个福?
我没等他说完,直接挂断拉黑。
考到驾照后,我和亚玲约好去提车。
我和亚玲刚走进展厅,就看见那一家三口站在展厅中央
陈薇薇穿着她最贵的那条连衣裙,赵磊罕见地系着领带,连乐乐都打扮得像个小绅士。
"妈!"陈薇薇眼睛一亮,快步迎上来,
"这身香云纱旗袍真衬您,看着至少年轻十岁。"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我腕间手镯。
赵磊堆着笑凑近:"妈,您眼光真好。这款新能源车现在最热门,续航长又省油。"他边说边伸手要接我的包,
"我帮您拿着,您慢慢看车。"
亚玲利落地将我的包往身后一挡:
"慧芳喝错一瓶口服液都被你们说成贼,现在看人家有钱了,倒是会说人话了?"
她的声音不大,却让周围几个看车的顾客纷纷侧目。
陈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挤出更甜腻的语气:
"王阿姨,您这话说的,我们这不是关心妈嘛。"她转向我,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,
"妈,您都两个月没回家了,乐乐天天吵着要找外婆。"
我看着她精心描画的眼线,忽然想起七年前她怀孕时,也是这样拉着我的衣袖撒娇。
那时我觉得,为女儿付出一切是天经地义的。
"我早就说过"我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
"那里不是我的家。"
陈薇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她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:
"您就非要这样?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笑话?"
"松开。"我说。